流轉家族:泰雅公主媽媽、日本警察爸爸和我的故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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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日本過台灣的泰雅物語;一則於時代洪流中尋找認同的真實傳奇


.名人推薦:吳密察(台灣史學者)、陳芳明(政大台文所所長)、傅月庵(茉莉二手書店執行總監)、詹素娟(中研院台史所副所長)、魏德聖(導演.劇作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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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內容大要
他的爸爸是日本警察,他的媽媽是泰雅公主,總督府是他倆的媒人……


貝克.道雷是泰雅族最大部落馬烈巴社的大公主,聰慧手巧,美麗賢淑,追求者絡繹不絕,但她卻除非雅烏依.諾幹誰都不嫁,因為這個泰雅男子和她理念相同,即使受盡嘲笑,也不肯出草殺人。

下山治平是英姿俊發,雄才大略的日本青年,日本時代初期派任來台擔任軍警,參與殖民事業征服強悍泰雅族的艱困任務。在他的故鄉,執著的初戀情人正癡等著他。


然而命運總不由人,當下山治平被任命為馬烈巴駐在所警部主任後,在總督府政略婚姻的命令下,貝克.道雷為拯救抗日的頭目父親和族人的性命,無可奈何地點頭答應與下山治平成婚。

不過,這樁原為政策推動的婚姻,卻在一次下山治平因傷住院下有了變化。因住院期間,貝克.道雷衣不解帶的關護,讓下山治平數度從死神的手掌中脫逃,每回從昏迷中甦醒,只見到貝克對他無微不至的照料,原本僅虛情假意的對待並計畫回日的下山治平,此時終於改變態度真心接納貝克,並決定與她長相廝守。


但和樂的家庭生活,因下山治平日本初戀情人勝又仲子的出現,而產生動搖。最後,下山治平終究帶著仲子和其所生子女返回日本;而堅持留在台灣的貝克.道雷和其幾位子女,則經歷了驚天動地的霧社事件,以及二次大戰日本戰敗投降的變局──這政治情勢的丕變,讓身分特殊的他們從此被視為「亡國奴」……究竟,在時代洪潮的流轉與擺弄中,他們的命運會被帶往何處?


本書是由身上留著日本與泰雅兩種血液的下山家族第二代下山一(林光明)自述、第三代下山操子(林香蘭)整理譯寫而成。書中描述著家族與時代的故事,讀者從中能看到異文化短兵相接的衝撞、國族認同的掙扎與困惑、有真情的互許與欺騙的心痛,還有天地人子叩問「我是誰」的永恆提問……

●作者介紹
下山一(林光明)
出生於1914年,是日本警察下山治平與泰雅公主貝克.道雷因「政略婚姻」結合所生之長男。

十一歲時,父親和日本妻帶著同父異母弟妹返回日本,泰雅媽媽獨立撫養四個兒女長大成人。台中師範畢業後,任職霧社公學校、埔里北小學校、高等科、青年學校與溪南公學校教職。日本戰敗後,淪為亡國奴,教職被革除。

為孝敬體弱多病卻堅毅不願隨日軍遣返日本的泰雅老母,下山一全家追隨母親至深山馬烈巴生活,母亡故後,為子女教育與未來生活考量,遷至霧社,並於1954年歸化為中華民國國籍,改名林光明。

1969年自霧社電源保護站退休後,任耶穌聖靈教會牧師,1994年逝世。


下山操子(林香蘭)
出生於日本戰敗、台灣光復的1945年,從日本靜岡籍歸化為台灣南投籍時,改名林香蘭。

屏東師範畢業,台中師專暑期音樂組畢業,擔任國小老師三十七年,五十五歲自南投縣埔里鎮南光國小退休。

退休後於玉山國家公園任擔任義務解說員,並於南投購置一塊農地種植花草果樹,以親近大自然來陶養鍛鍊因罹患血癌而虛弱的體軀。

1999年由日本草風館出版下山家族第三代的故事《遙遠的故國》。2011年將整理編撰自父親下山一自述之下山家族第一、二代故事《流轉家族》文稿,交由遠流正式出版。

●精采試閱
【異文化的衝突】

父親常對母親要求:「請你把孩子養育成日本人,因為遲早你們都得跟我回日本生活,我不希望他們變成沒有教養的野孩子。關於養育日本孩子,有問題我們可以隨時商量,妳也要多多請教分遣所的警察夫人們才好。」

父親也常掛著笑容說:「貝克嫁給我後,在同僚的夫人們細心調教下,不管穿著、髮型、言語舉止幾乎和日本婦人無異了。家事、烹飪、衛生、縫製衣物……等樣樣學得很棒,若非額頭上的紋面,誰能分辨她是日本人或是蕃人呢?」

父親不愧被稱為「生蕃下山」,會說蕃語,常到蕃社和蕃民喝酒聊天、勾肩搭背大聲談笑,狀似親密友人,對他們的生活習俗,瞭若指掌,卻很奇怪,不願身為其子女的我們到蕃社去。

從駐在所眺望馬烈巴各社幾百戶人家,似乎很熱鬧,可是身為日警子弟,父親管教極嚴、禁忌又多,使我們覺得猶如被軟禁在日警居住的小山崗上一樣。幸虧滿臉紋面的外祖母阿利.魯滾似乎享有特權,只有她偶爾大剌剌地進出駐在所,對我的父親含笑比手畫腳,然後不顧母親的阻止,大剌剌的帶我們到廣闊、自由自在的世界「蕃社」去玩。外公、舅舅、姨媽們都很疼愛我們,他們認為馬烈巴最美的地方是日本神社,所以都會帶我們到神社玩。

每次從馬烈巴社回駐在所,父親從我們身上散發的異味,就能分辨我們吃了那種蕃人美食。例如:「基恩可看恩」(以小米、鹽醃製的魚、肉)、烤蚱蜢、烤老鼠、烤小鳥;看看我們的手、臉、衣服,就知道吃了野草莓或野桑葚。他最厲害的是連這草莓、桑葚是採了就吃,還是裝在「富達看」(竹筒)搗成泥醬吃的,都逃不過父親的法眼。

每次被被他發覺,他都會生氣的雷吼:「你們是我下山治平的孩子,是日本人,不是蕃人,怎麼可以吃那些東西,下次敢再吃,我一定會痛打你們。」還好罵聲雖然大,我們卻沒為此事挨打過。

他又對母親怒斥:「要我說多少遍妳才會懂?將來妳和孩子都要跟我回日本,孩子從小就得好好教導,將來才不會被人蔑視。妳懂了沒有?」母親無奈地聳聳肩苦笑。

母親偶爾會在父親背後偷罵:「『基恩可看恩』有什麼不好?它可是天下第一美食呢!臭?什麼叫臭?你最愛吃的日本納豆,才臭得令我無法入口呢!」

父親只要鼻聞母親散發基恩可看恩味時,就會罵母親。他倆恩愛時,母親就會含笑大聲唸:「臭臭臭!泰雅『基恩可看恩』臭!日本納豆臭!泰雅、日本都有臭,臭和臭,是兄弟,何必嘲笑誰比較臭。」

(以上內容摘自《流轉家族》第五話「雪虐風饕的恐怖惡夜」)


【真情的互許】

父親把我送給大塘義父的那個秋天,父母親帶著青少年教育所的學員到可汗溪兩側試種板栗的樹苗。工作累了兩人在小溪畔休憩片刻閒聊,父親提到可烏卡恩之役重傷,被擔架抬往霧社醫務所後,常似真似幻夢見仙女掬水給他喝之事,而母親也憶起曾在此地掬水給重傷日警喝水之事,一查對時間,他倆不禁深深感嘆,原來兩人的姻緣早由天注定了。從此發自內心地彼此珍惜,真情日濃。

當我長大回日本探親時,父親曾敘述此段往事:

「當時接受政略婚姻三年期已過,為國為理蕃,必需虛情假意討好蕃邦公主的日子應該可以結束,應該是回國與初戀情人結合的時期了。

然而住院兩個月期間,我數度從死亡的幽谷走回人間,衣不解帶地照護我的是貝克.道雷。脖子被砍的可烏卡恩戰役,在可汗溪畔以芋葉掬水解我死渴的人也是貝克.道雷,顯然我和你媽媽的緣份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,出院前我決定認命,要和貝克.道雷長相廝守。

因此我寫一封信給你爺爺下山為吉,雖然他不願接納你母親為媳婦,但是我已決定和貝克.道雷成為真正的夫妻了。

另一封寫給和我情路坎坷的初戀情人勝又仲子。我父親明知我和仲子感情甚篤私訂終身,卻在我高中一畢業時,為了幫助米店的事業,逼我和老家大佃農之女結婚,婚後數日,我以回三島市幫助父親從商的名義,將她留置在修善寺我生母的身邊,不久就當兵到台灣,我一直請父母親將她休了,送她回娘家,希望她已改嫁過幸福的日子。

人非草木豈能無情無義?住院兩個月期間,每次從昏迷中醒轉,都看到貝克對我無微不至的細心照料,甚至疲憊倒臥在我身邊。幾經靜思,心中的那盞光明燈亮了,驅走心中的陰暗,我的人生觀大大的改變,決定要光明正大的順命而為,真正接納貝克.道雷為妻。

因此誠懇的修書給一直受命運之神玩弄的初戀情人,請仲子把我遺忘,早日另覓更適合她、更好的男人下嫁。

出院以後,更專程到埔里的松山照相館,請陳先生為我與貝克合攝一張真正的結婚照當紀念。

馬烈巴的養蠶班,一直由你的母親當負責人,她每天帶著蕃青教養所的學員,採桑葉、清蠶糞,等蠶結繭後,將蠶繭交由蕃產物交易所寄賣給日本的絲織品工廠。織成綢鍛絲帕和蠶絲被。所賺的錢貼補蕃童、蕃青教養所用。我復甦回馬烈巴駐在所時,我要送給貝克一份愛的禮物,這個郵購自日本絲製品工廠的愛的蠶絲被,早已在恭賀我們返回馬烈巴了。」

父母親躲在愛的蠶絲被中纏綿,孕育了四個愛的蠶寶寶:大正五年生了弟弟阿宏、七年生了敏子、十年生了阿昇、十二年生了靜子。加上亡故的春子姊和我,下山家族在馬烈巴生下三男三女共六個子女。

(以上內容摘自《流轉家族》第三話「日本爸爸與泰雅媽媽」)

●代序(節錄)
下山家族物語/下山操子(林香蘭)

每當老爹酣醉時,便會淚涔涔地吟唱起自創曲〈夢的世界〉,然後,彷彿跌入回憶一般,對著兒女開始喃喃自語、嘮叨不休起來:

「你們的祖父,我的父親下山治平哪,是日本靜岡縣三島市人,他十八歲就入伍,隨靜岡聯隊屯駐到台中的干城營區。那時台灣的平地和大部分的山地,都已順服為日本的殖民地,惟獨歷來深居高山荒蠻,頑強凶悍的『生蕃』,被歷代政權視為『化外之民』,以隘勇線隔絕,因此從未與文明世界接觸,一直生活於叢山峻嶺,怡然自得悠悠自在地,過著最原始的生活。

這些高山驕子們的祖訓是:『看到外來陌生人,見一個殺一個。』『生蕃』傳承獵取人頭的習俗,常常神出鬼沒地下山出草。

若要完成全台灣納入日本殖民地的理想,必須大量無懼生死,願為國犧牲奉獻,投入征服台灣高山凶悍矯健生蕃的日本軍警。於是精悍愛國的父親退伍後,就轉考警官學校,響應台灣第五任總督佐久間左馬太的五年理蕃政策,參與殖民事業中最艱困的,征服中央山脈中部最強悍泰雅族的事業。」


他沉思片刻又說:

「你們的祖母,我的母親貝克.道雷,是泰雅族最大部落馬烈巴社(Malepa)的大公主,聰慧手巧,十三歲便能織出巧奪天工的泰雅麻織品,於是依傳統於額頭上入墨(紋面),表示已有資格結婚,從此求婚者絡繹不絕,她卻誓死表示,除了雅烏依.諾幹,她誰都不嫁。可這件事在當時其父母長輩絕不可能答應啊!依照泰雅習俗,額頭尚未入墨的男性不算男人,若沒有勇氣殺人,又將如何娶妻生子保護家人呢。雅烏依雖然已到適婚年齡,但是額頭尚未入墨,因此沒有人肯將女兒下嫁。他幼時全家人遭出草殺害成為孤兒,在其叔叔家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,所以寧願終身不婚,以免妻子兒女也被出草。他也自誓絕不出草殺人,以免害他人也過著傷痛孤苦的生活。

馬烈巴位居高山,想吃魚必須下到北港溪或合歡溪等去抓。常為反對出草與其父爭吵的母親,有次隨其母到西卡瑤社下面的合歡溪捉魚,不料在那裡邂逅了跟自己思想一致的雅烏依。彼此一見鍾情互生愛意,已到被族人譏為老女人的年紀,母親始終堅持非雅烏依不嫁。位極權高的泰雅族大頭目,也拿賢慧聰明、能幹又十分頑固的愛女完全沒有辦法。

後來父親被任命為馬烈巴駐在所警部主任,在理蕃政略婚姻的命令鞭策下,以頭目及抗日族人的生命相要脅,強娶母親。然而為他生了六個孩子的母親(冠以日本名字『下山龍子』),明明是先娶者,但戶籍上卻登錄為『內妻』(妾),反而父親後來又娶了故鄉的初戀情人勝又仲子,帶到台灣生了二男一女,其身分才是『正妻』(大老婆)。這對母親公平嗎?」


老爹無奈地搖頭嘆氣又說:

「我就讀霧社小學校四年級時,父親和仲子阿姨都返回日本,從此我恨透了拋妻棄子無情無義的父親。雖然他常來信,我被悲憤之心矇蔽雙眼,未曾看他的信。還好大弟阿宏和二妹敏子會回信。從國小四年級到師範學校畢業,八年間,我寫給父親的信寥寥可數,而且每次寫都是在我最傷痛、悲哀與氣憤的時候。直到師範畢業那年,霧社分室高井主任翻出最密件給我看,看到『政略婚姻』的內情資料、看到父親為安頓政略婚姻之下滯留台灣的妻子兒女,到處奔波陳情的一大疊檔案,才知自己的無知魯莽,想到那些指責謾罵父親的不孝信函,我至今尚覺得羞愧得無地自容。」


每說到此處,老爹便忍不住淚如泉湧。


好奇的我曾問老爹還記得那些信的內容嗎?他屈指算一算說:

「我父親娶雙妻共生九個兒女,其中他最疼愛的一直是敏子,父親歸日後,思父殷切的敏子得了夜遊症。母親為了工作出遠門無法回家睡覺時都交代我,萬一晚上敏子爬起來走向暗夜,絕不可驚動她,只要默默的尾隨保護,直到她自己回來睡進棉被即可。據說驚動夜遊者,會讓他猝死。看著星空下暗夜中敏子口裡唸著:『爸爸您在哪裡?爸爸您不要我了嗎?爸爸快回來。』往返於昔時仲子阿姨曾住過的警察宿舍。我實在心痛,因此,首次提筆寫信責罵害敏子得夜遊症的父親。

我們能住在警察宿舍,母親能以霧社分室所「囑託」(臨時雇員)之職,按月領取優厚的俸給,母親深信是高井主任和全體警察們同情我們的遭遇所賜。雖然她自稱是無知的蕃婦,但卻深明大義,知道受人恩惠不但要感恩,更該設法報恩。為了報恩,她借地種蔬菜瓜果,讓交通不便買不到新鮮蔬果的恩人們,能吃到她親手栽培的菜。

她無論大清早、下班後都到菜園忙碌。甚至重病時,仍挑糞尿到菜園施肥。尾隨而去幫忙的我,看到她在樹薯下累倒,但慈愛的母親發現我後還喘著氣說:『阿一,我沒有關係了。菜園之事不是你的工作,快去上課,不許遲到。你的本份是專心課業,將來覓得好職業,才是我的好兒子。』看到獨立持家的母親操勞受苦,我心裡十分酸楚,又寫信責罵父親拋妻不顧,害母親倍受辛勞。

在埔里高等科讀書時,同學們傳閱報紙竊竊私語,然後擁向我,指著報端七嘴八舌地交相指責:『你的父親是寡廉鮮恥的人口販子,誘拐台灣泰雅族女到東京的綠燈戶賣淫。』當我看到這份報紙,羞愧得期望有個地洞讓我鑽進去隱身。母親和弟弟妹妹也都為此遭受困擾。我怒不可遏,提筆大罵父親是罪大惡極的人渣、大壞蛋,為販賣人口上報,不單日本的下山家族蒙羞,也拖累在台灣的我們,受世人指責唾罵。

昭和五年的春假,佐塚愛祐伯伯從馬烈巴駐在所主任晉升為霧社分室主任,母親帶著我們全家去道賀時,正逢他們在拍全家福紀念照。亞娃依阿姨熱情的招呼我們兩家合照一張,正要拍時,佐塚伯伯站起來制止說:『照相洗相片要花很多錢呢。』還很不客氣地驅趕我們。他的孩子昌男、佐和子和豐子求其父讓兩家合照一張,他都傲慢地相應不理。父親曾擁有五台相機,佐塚家的那兩台相機,應該是父親離開馬烈巴前送給他們的。聽說那座比人高的昂貴精工舍立鐘,也是父親免費送給將繼任其職務的佐塚伯伯的。而今我們卻為拍一張相片而受屈辱,心有不甘的我,又提筆責罵父親,怨怪他當時為何不把那兩台相機留給我們呢。

我從台中師範學校即將畢業前夕,那一天我從校長室垂頭喪氣的走出時,對父親的憤恨升到頂點。我恨自己為何出生在這個家庭?我恨生而為人為何不能選擇自己的父親?校長的話不停在耳邊繚繞:『我剛接到總督府理蕃課的公文,不許讓你參加畢業前到內地(日本)的修業旅行,避免你見到父親後不肯回台灣,那樣的話你的母親就太可憐了。』我一再向校長保證,一定和師長同學同出同進,絕不滯留日本。但是校長說他不能違背總督府的指令。非常期盼到內地的我,竟為了『父親』的緣故臨行前被阻擋。此時我失去理性般地去信嚴厲責怪父親。」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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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瀅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